关于精神病的知识,我涉猎得并不太多,我所了解的精神方面的问题全都来自于弗洛伊德的几本著作。弗洛伊德是我极喜欢的一位哲学家,胜过了对尼采的偏爱。从古至今他对梦境的剖析应该是最透彻最深刻的,比《周公解梦》靠谱得多。而关于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解他也是别具一格匠心独运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讲述了一个关于本我自我超我的故事)我记得看过一部类似的电影,是大卫芬奇的《穆赫兰道》,这是一部号称智商以下的人看不懂的电影,据说灵感就来自于弗洛伊德的《梦的释义》。很长一段时间,我就试着由浅到深地分析自己的梦境,找到自己的弱点,但不多时我便为自己这种行为感到恐惧,为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感到害怕。你相信吗,你有很多秘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有时候想想弗洛伊德的名言,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人类世界就是一个悲剧。”
陈老师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开学以来各种大事小事应接不暇,忙得他焦头烂额,现在又出了秦胖子这事。他递给我和李大炮一人一支烟,我把香烟别在耳朵后面,拖了两张椅子过来。
陈老师叹了一口长气,说:“秦胖子这小子可能得精神病了,今天早上的事你们知道了吗?”
李大炮点点头说:“知道一些,他一大早就在那里鬼吼鬼叫的,半夜还蹲在楼道间没回宿舍。”
陈老师抖了抖烟灰,说:“是的,今天早上很多同学到我这里来反应情况,我考虑再三还是通知了他父母先来接孩子,但愿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明白陈老师的意思,王欢就是因为通知父母才跳楼的,但我知道秦胖子肯定不会,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着急地问:“陈老师,秦胖子现在人在哪儿?情况怎么样了?”
陈老师愁眉苦脸地说:“刚刚被他爸爸妈妈接走,现在应该在回家路上了,他现在就是意识不怎么清醒,有没有精神病还得看了医生再说。”
说完陈老师又补充道:“你们和他一个寝室的,多多留意一下情况,有事没事及时向我汇报。”
我和李大炮起身告辞,出门时听到几个老师在议论:“我说老陈,这个寝室真是中邪了,一个跳楼的一个得精神病的,不晓得下一个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整天我和李大炮都没有找娱乐项目,黄君打来电话说推出了新口味的杨枝甘露,让我们赶紧去尝尝给给意见,我也胡言乱语半天给推脱了。李大炮还是在玩游戏,好像开始玩一个叫英雄联盟的新游戏了。我在一旁无所事事,试着给秦胖子拨了几个电话,传来的都是移动客服甜美的语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就看到秦胖子了,样子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古怪,坐在床上呆头呆脑地啃包子。我心底里有些得意,想哪有那么多精神病啊,于是问他说:“胖子,回来了,你昨天发什么神经,靠。”
秦胖子支起头盯着我,目光空洞而虚渺,让我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来。李大炮出门接了个电话,打了个手势把我叫出门外对我说:“秦胖子他爸妈哪里肯承认他儿子有精神病,今天一大早就送过来了,说是再胡说就要告学校。”
我脑袋有些发卡,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李大炮接着说:“陈老师让我们多留意,少和他正面接触。”我心想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秦胖子吃完包子之后就出门了,状态有点像以前游手好闲的王欢,我和李大炮都没有问他去哪里,想着问了也是白问。
下午我在图书馆借书,手里拿着本郎咸平的《新帝国主义在中国》正看着,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我摁了通话键低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陈老师气喘吁吁的声音:“苏渝快来,秦胖子出事了。”我惊得书都掉在了地上,心想该来的总会是要来。
原来秦胖子出门后百无聊赖,也不吼了,就东转转西看看,像个捡破烂的一样。他转悠着转悠着不知道就怎么转悠到了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所军校,解放军后勤工程学院。秦胖子大摇大摆地准备从正门进去,被配枪执勤的保安赶了出来。他还不死心,绕着学校外墙走了好几圈,终于不负众望找到一个矮墙处三下两下翻爬了过去,据说愚笨的身子配上矫健的身手,有点像功夫巨星洪金宝。
他奇怪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军校执勤人员的注意,走上前去检查秦胖子的证件时秦胖子冲人傻乐,执勤人员几下就把他扭送到了保安室。保安其实也并没有要为难秦胖子的意思,也没有看出秦胖子的异样,以为就是好奇的邻校大学生进来窥视窥视,准备痛骂一顿后就叫秦胖子走人。
可保安还没说两句,秦胖子就像少林武僧一样动作敏捷,冲上去抢了保安别在腰间的配枪,举着枪对着人保安咔咔咔地按着扳机,吓得那个丢枪的保安差点尿了裤子。所幸秦胖子不会打开枪保险,不然事情就大了。旁边几个保安慌忙飞扑过去,把秦胖子按在地上,几记老拳招呼着,丢枪的保安也出气似的跟上来踢了秦胖子肚子几脚。众人定下神来都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其中一个管事的立刻拨了。
事情还没有完,待在派出所里的秦胖子还不老实,两个民警根本按拿不住他,他不停地挣脱,死命地拿头撞墙,撞得头血迹斑斑。民警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找到他的证件通知了系主任陈老师和他的爸爸妈妈,冲着“赶紧来接人往精神病院送,晚了要出人命了。”
以上就是陈老师给我打电话时发生的一切,我和陈老师到达派出所的时候秦胖子已经安静了下来,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神情恍惚,额头上还有几张创可贴。陈老师给民警一边散烟一边道着歉,我走过去扶起秦胖子往外走,此刻的秦胖子十分听话,一切都顺着我不唱反调,让我多少感觉有些悲凉。
我和秦胖子,陈老师坐在回学校的三轮车上,后座里颠簸个不停,摇摇晃晃的让人很是反胃。陈老师点燃一根烟的同时也递给了秦胖子一根,秦胖子麻利地掏出打火机点燃,熟练地吐着烟圈。
陈老师深情地对秦胖子说:“胖娃,你有啥子委屈的,你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秦胖子突然哭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嗝,像是准备说话。我和陈老师都看着他准备细心聆听,以为他要真情告白,没想到秦胖子开口说道:“我是某某某(国家领导人的名字,不敢打出来)的儿子,我小时候见过外星人的,所以我的思维你们不能理解。”
我和陈老师一下子泄了气,很快接受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秦胖子真的疯了。秦胖子没有停,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们邻居家的狗会吐火,我们叔叔家的猫会飞……”停停歇歇地说了很多,只是我和陈老师都绝望地望着窗外,没有再听下去了。
秦胖子的父母很快就来了,开了一辆红色的别克车,气势还挺足。只可惜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不是来接孩子的,而是来接一个精神病的。秦妈妈声泪俱下地怪罪着秦爸爸说:“我早说了不让儿子来读书,你不信,你不信,反正疯了你高兴了。”秦爸爸的嘴抽搐了几下,吼道:“回家再说,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我拉着秦胖子站在陈老师身后,陈老师跟他们交代着什么,我只零零散散听到几句:“我要对我另外的学生负责,医院开了你们儿子病愈的证明,我才允许他再来上课。”我心里责怪陈老师怎么说这些惹人恼的话,让秦胖子听到怎么办,扭头看看秦胖子,却是像全无知觉的橡皮人。
秦胖子很快就走了,听陈老师说是送去了歌乐山的精神病院。宿舍里很快又变成了只有我和李大炮两个人,李大炮摩拳擦掌地说要写副辟邪的对联,连团委书记陈老师都说要找个懂的人来看看风水,是不是哪个床位摆错了得罪了哪个菩萨土地公。只是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我也告诉李大炮说:“我不是跟你讲过,有我在,一切牛鬼蛇神妖魔鬼怪靠边站吗?”
李大炮挤眉弄眼地说:“你倒是有抗体,不过你是个扫把星你不觉得啊,克别人利自己,看来我真得当心点了。”
我没有接李大炮的玩笑话,甚至有些认真起来。是吗?难道我真的是个扫把星吗?为什么跟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想起了海峰一去不复返的身影,他应该早就飘到太平洋喂鱼了,想起了外公蜷缩地死在了外婆怀里,想起了外婆说我是讨命鬼……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赞赏
人赞赏
北京哪个医院治疗白癜风正规白癜风医院沈阳哪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