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往事,历历在目。
往事,一旦刻骨铭心了,无论悲哀,还是幸福,都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的高考,我们的高考。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鲤鱼跳龙门。
“父亲屡屡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了,才不会风吹雨打太阳晒,才不会起早摸黑,才不会和他一样遭罪,才不会和他一样被人瞧不起。
我之所以对父亲的教诲深信不疑,不仅仅是因为我对‘遭罪’以及‘被人瞧不起’有切肤之痛,还因为我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想一辈子窝在偏僻、闭塞的小山村里,我要以最体面的方式,最有尊严的方式,从灵魂与肉体的双重贫困之中冲出去,我要活出真正的人样来!”(《无高考,不青春》)
可是,要想改变命运,谈何容易!
一条条小船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中,大海惊涛骇浪,前方看不到边,远方遥不可及。
考场即战场。
眼前,一道独木桥,摇来晃去,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身后,一道道目光,亲朋好友的目光、父母的目光,犀利的目光固然令人难受,哀怨的目光更加令人受不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高考、高考,复读、复读;复读、复读,高考、高考。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无论最终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毕竟我们经历过了,问心无愧就好。
因为求学,因为高考,我走进安徽省精神病院,我成为“一个精神病人”,我休学了。
“初二时我就已经有些神经衰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以全校最高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龙腾虎跃中学。高一下学期,我的神经衰弱全面爆发,苦苦熬到高二上学期,我开始出现精神强迫症状,两个多月下来,不得不‘被走进精神病院’,不得不‘被休学’了。
好不容易从省精神病院出来之后,休学在家的日子,最害怕的是看见精神病人。不要说在现实生活之中了,就连在电视剧里看见精神病人,我都两腿暗暗地发颤,心头偷偷地发抖起来。”(《无高考,不青春》)
我的父母望子成龙,我的祖母望孙成龙。
他们希望我能够藉此摆脱成为一个农民抑或一个农民工的命运,从而过上好日子。
在我的读书上,他们达成了共识,高度一致,都严厉要求,毫不含糊。
高一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三名,父亲还责怪我怎么就没有考第一名呢!
初中时,我就严于律己,读书极其认真——较真。
一脚踏入高中大门之后,同学都是优中选优,竞争大得多了去了,我更加苛求自己,精益求精,追求极致与完美。
高二文理分科,从小酷爱文学的我非常不幸地分到了理科班。
之所以去了理科班,主要是因为理科比文科考上大学的几率要大得多。
一到高二,高考紧张的气氛汹涌而至,劈头盖脸,我加快、加大逼迫自己的步伐。
天才百分之九十九来自勤奋固然是对的。
可是,万事皆有度,人的大脑是需要休息的,绷得太紧太紧,时间长了,不崩溃才怪呢!
无论如何,过去的都永远过去了,今天旧事重提,绝对没有丝毫埋怨、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江东去,大浪淘沙。
至今,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高一期间以及高二休学之前发生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高一期间,我要强身健体,因为我知道要想有所作为,必须有一副好身体,我坚持每天早上五六点起来去学校大操场上跑步,跑十圈。
一天凌晨,我点蜡烛起床,太困了,我睡着了,蜡烛倒了,枕头烧着了,我被“烧”醒了,赶紧下床,一盆洗脚水泼到枕头上。
大混合寝室,好多同学呀!这、这、这,这要是把同学们都烧死了……
这件事困扰了我很长、很长时间,我为之恐慌不已,为之愧疚不已,以至于经常精神恍恍惚惚的。
我和我的母亲一样,大嗓门。
每天早读,我都十分之激情澎湃。
一天,一个男同学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站起来,大声吼叫:“吵死了,你还要不要其他人早读呀?”
从此以后,我一直非常纠结早读的时候读书的嗓门的大小。
让我改变,不是我的性格。其一,我觉得我并没有什么错;其二,我不习惯,难受。可是,我又很愧疚,担心真的会影响其他同学。
高二休学之前,一次体检,班上的一个女同学检查出来的肺活量超大。
我莫名其妙地纠缠上了(被纠缠上了)。
为什么这么大呢?
这也太大了吧!
我一直想这个问题,上课的时候想,下课的时候照样想,越不想想越想。
这个女生坐在我的左边,我感觉左耳一直在发热……我去跟班主任求助,班主任将我的座位调到了她的左边。我感觉右耳一直在发热……我去跟班主任求救,班主任将我的座位调到了她的前边。我感觉两只耳朵一直都在发热……
疯了,疯了!
我估计班主任也快被我折磨疯了。
感恩班主任的理解与包容!
感恩其他老师对我的理解与包容!
每每看见不愿意看见的,譬如,一口浓痰,我就再也放不下了,一直想它,睡觉的时候在想,吃饭的时候也在想,想个不停,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我更加“被强迫”去想了!
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天哪,久而久之,上厕所成了一件令我非常痛苦不堪的事情!
……
人生最大的转折点来了。
命运。
我一步跨进了精神病院。
岁月风驰电掣,时日已久,我早就遗忘了其中的一些信息,剩下的是我这辈子怎么遗忘都遗忘不了的。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一个年轻的省精神病院的医生,漫不经心地在我的病历上写上五个大字——“精神强迫症”,一个字一千钧。
对于那个年轻医生来说,精神强迫症和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有所同,有所不同;对于我的家人来说,这是晴天一声霹雳,这是一种接近死亡的绝望;对于我自己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噩梦的刚刚开始。
那一年我青春年少。
那一年我在重点高中读高二。
那一年我是尖子生。
那一年大家都认为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
至今还记得做脑电图时,排队,很长、很长的队,一直都轮不上我,仿佛永远都轮不上我似的,我看见了许多不想看见的,听见了许多不想听见的。
天哪!
有人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来,钻心,一把生锈的锥子;有人大喊大叫起来,头痛欲裂,撕心、裂肺;有人一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反正除了天晓得,还有鬼知道;有人一直反反复复地大声嚷嚷——“妈妈、妈妈!”
呜呼!
妈妈就在她的身边,妈妈早就没有一丁点力气应答了。
唉——
虽然阳光就在外面,但是,阳光十万八千里。
我吓得闭上两只眼睛,可是,我依旧能“看见”,依旧能“听见”,不仅如此,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强烈了。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我不想做脑电图,又不得不做脑电图,我害怕到了极点,我好希望好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前看看,前面的一座座高山一座座地向后倒下来;后瞅瞅,后面的一座座高山一座座地向前倒下来。左边看看,左边大海在汹涌;右边瞅瞅,右边大海在澎湃。
怎么那么多病人,那么多精神病人呀?
世界是如此地美好,人生是如此地美妙!
难道他们都已经彻彻底底疯了,难道我们都已经彻彻底底疯了?
……
终于轮到我了!
至今,我还刻骨铭心——耳闻目睹男性跑进女厕所里,女性冲进男厕所里。
秋风送爽,阳光灿烂。
“女厕所、女厕所,不是男厕所——不是男厕所!”我大声叫喊起来。
“男厕所、男厕所,不是女厕所——不是女厕所!”我大声叫喊起来。
……
我在众人的眼中看见了我是一个精神病人,包括那些“精神病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一个“精神病人”冲过来,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巴,附耳轻声细语:“求求你——求求你,别大喊大叫了,别乱喊乱叫了,他们会把你当作一个精神病人呢,知不知道呀?”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的我一开始只不过是压力太大以至于神经有些衰弱以至于精神有点失常罢了,然而,我长时间地没有及时地得到有效的排解与宣泄,从而愈陷愈深,越走越远,远到我被活活摧折了很长、很长时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长得我喘不过气来,长得我……
压力只是其一,其二是我正处于青春期,内心深处非常之躁动不安。
最重要的还是我从小就多愁善感,从小就敏感;从小就争强好胜;从小就叛逆,从小就与众不同。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苍天注定,我会成为一个作家;我会写作长篇青春励志小说《无高考,不青春》,前前后后持续六七年时间,呕心沥血。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作已经不仅仅是我的责任和使命,更是我的命运了。
我休学了。
我回家了。
“他人就是地狱”——他人的目光就是地狱,渐渐地,我处于目光围剿之中,我开始逃离……
我在我的家乡亡命天涯。
天大地大,你往哪儿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逃得了头颅,逃不了心脏。逃什么逃,给我乖乖地回来!
我回来了。
目光,如影随形,如胶似漆,一根根根深蒂固。
无论沉甸甸的目光,还是轻飘飘的目光,刺进去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巴,不断地累加。
我的思想与精神开始危如累卵。
大海在千里之外咆哮,森林在千里之外呼啸,白昼与黑夜被一头头野兽与一块块岩石撕成碎片,碎片飞舞,一股脑儿扎进我的灵魂之中,灵魂在阴暗、偏僻的角落里哭泣。
岁月如水,时光飞逝。
一个人独处时,目光照样无处不在起来。
你看什么看?
我没有看你!
看鬼呀?
你是鬼吗?我最怕的就是鬼了,我还敢看你吗?
狡辩,看就看了,看就看,为什么看“精神病人”一样地看我呀?你的眼镜——你的眼睛是有色的吗?
神经病!我远在非洲撒哈拉大沙漠上,看得着你吗?
我不甘心!我还小,我还是一个少年呢!我还要去大学读书!
我下定决心,自己拯救自己,自己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疯狂’人物”,精神分裂与精神强迫症(忧郁症、疑病症等)之间,仅仅相隔一条细线一样的河流,线越细,河中越暗潮汹涌。
是谁日夜徘徊在“线”这边?
是谁没日没夜疯狂在“线”那边?
千万不要跨过去呀!
无论如何,都要咬紧牙关,一直坚守着。跨过这条细线,从炼狱到地狱,一念之间。一旦跨过去,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为了将自己摁在“线一样的河流”这边,我抵挡着来自河流那边的召唤。
过来吧,孩子,过来了,就一切都浑浊了,一切都混沌了,就不再痛苦不堪,不再生不如死了。
啊——
不、不、不!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我开始了一系列的拯救自己的行动。
天气已经转凉了,我穿着一条裤衩(一条红色的三角裤衩),在家乡的田野上不要命地奔跑着,一条疯狗,一条精神与思想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疯狗。
绿色的田野一望无际丰收与希望,三角裤衩万绿丛中一点红。
前方,前方。
我的眼中只有前方了,我只剩下前方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前面荆棘丛生,后面万丈深渊。往后退一步,一头栽进去万丈深渊;往前进,即使遍体鳞伤,即使死无葬身之地,至少也更有尊严。
无论什么时候,尊严,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红”一直深深地处在“绿”的包围之中。
我一边奔跑,一边叫啸,响天彻地,我要以叫啸的方式宣泄自己,我要以奔跑的方式放松、放下、放空自己。
……
为了锤炼自己的胆量与勇气,从而战胜“战无不胜”的精神病,接着求学,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梦想,我坚持每天凌晨六点起来跑步,从家里往拙作《打工外传》里写到的“鬼都”跑。
“鬼都”是我们那个小山村埋葬死人的地方,据父老乡亲说,那儿经常有鬼魂出没。
几间土砖瓦房,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一个少年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旭日在东升,夕阳在西下,少年在想念自己的学校,想念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同学。
那个少年是我。
感恩我的同学!
休学在家的时候,好多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都写过信给我,安慰我,鼓励我。
那个时候,我们那儿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
那段岁月,我经常往大队部(村部)跑,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拿到同学的书信了。
那些书信,我至今还保存着。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复学于重点高中,从理科班转到了文科班,一段时间之后,精神强迫症状不减反增,愈演愈烈,万般无奈之下,期中考试之后,我不得不辍学了。
那次期中考试,我考了班上前十名。不仅如此,我还是班上英语课代表以及学校文学社社长。
复学期间,班主任以及其他老师同样都一直非常理解与包容我。
感恩!
辍学回家的路上,父亲驮着背走在前面,一根扁担挑着我在学校的所有家当,我低着头,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从学校到家,六七十里地。
我早就忘记一路上我到底想些什么了,父亲应该也早就忘记了。
不过,有一幕场景我依旧记忆犹新。
在学校到县城的那段路上,路边有一个小小的窑厂,一个熟人看见了父亲,笑呵呵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
父亲轻飘飘地说:“我儿子小犬不读书了,我接他回家。”
……
当时,我非常之诧异父亲的“轻飘飘”,多年以后,我明白了,有些时候,越轻飘飘越沉重、越沉甸甸。
接下来,我做学徒学油漆工手艺去了。
接下来,我跟随老家的一个师父北上天津打工了。
做学徒学油漆工手艺以及天津打工的那些经历,我在《打工外传》里都写到了,我就不再在此赘述了。
天津打工拯救了我。
感恩我的祖母,我的父母,我的姐妹!
要是他们死活还要我接着读书,那么我早就真的疯了,甚至……
后来,我回老家接着求学。
我志不在打工。
在天津的新开桥上揽活儿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对一起揽活儿的朋友说,我要成为一个作家,成为一个大学老师。
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疯言疯语”。
我插班到了老家的一个普通中学的文科应届班。
这一年,我很开心,我和班上的一些老师以及很多男生、很多女生都成了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一年,我很不幸,我旧病复发了。
这一年,我很开心,我恢复了,虽然最终落榜了,但是,高考成绩还是可以的。
我复读了,重新回到了重点中学,文科复读班。
我再次旧病复发。
我再次落榜了。
“我叫董鸣鸟,第二次高考,成绩一下来,我就离家出走了。”(《无高考,不青春》)
无颜见江东父老面,更无颜见自己的祖母与父母,我离家出走了。
我还想接着读书,上大学是我从小就有的理想与梦想,早就根深蒂固了,早就枝繁叶茂了。
我天性倔强,一旦咬定了一个目标,无论风平浪静,还是风暴雨狂,决不放弃,决不妥协,即使牙齿咬碎了,和着血吞下去。
“打小,我就非常之欢喜‘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十分之向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千山万水县搓衣板小镇鸟语花香中学,势必会成为我再次复读的首选。可是,即使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鸟语花香中学文科复读班都已经开学这么长时间了,能够被收留下来,也实非易事,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无高考,不青春》)
回家之后不久,我就到另外一个普通中学的文科复读班复读了,这个中学位于层岚叠嶂的大山之中。
在这个大山之中的中学复读的这一年,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鸟语花香中学、鸟语花香中学,文科复读班、文科复读班,比应届班还要活泼泼,还要风生水起,呼啦啦漫天飞扬,一群乌合之众,吃饱了撑的闲得发霉、发臭,相互取乐、相互取暖、相互减压,天马星空,独立而不羁。”(《无高考,不青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虽然在这个中学求学的时候,我又一次旧病复发了,但是,我最终彻彻底底地战胜了“精神病”,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
得知自己终于考上大学了,我赶紧回家报喜。
我冲到家乡的田野上,冲向在田野上辛苦劳作的父亲,声嘶力竭地叫啸起来:“我考上大学了,我考上大学了!”
烈日一波波烈火,燃烧在广阔的、希望的田野上。
父亲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两只耳朵,抬起点点泥水的头来,一脸的十分之茫茫然。
在这个大山之中的中学求学期间,犯病的时候,我想方设法地拯救自己,譬如——
“鸟语花香中学复读期间,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从而抵抗‘精神病’的由内到外、由外到内的疯狂肆虐,我几乎爬遍了学校四周连绵起伏的高山。
我不是一个登山家,胜似一个登山家!
一到节假日,抑或一旦再也在教室里呆不下去了,我就逃离学校,走进大自然之中,东游游、西荡荡,东张张、西望望,心灵锁定一座山峰,独自钻进深山老林里,一直往前走,一直往上爬,用手披荆斩棘,用情冲锋陷阵,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要多么健康有多么健康,要多么阳光灿烂有多么阳光灿烂,冲、冲、冲,冲到山顶上,狼一样地嚎叫起来。”(《无高考,不青春》)
……
我战胜“精神病”啦!我战胜“精神病”啦!
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离高考已经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一天清晨,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间,奇迹发生了,我“正常”起来,不再神经衰弱,不再精神强迫症了。
我不仅看到那一瞬间,还听到了那一瞬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一瞬间,生命在我心中开花,开出太阳与月亮、星星来。
……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两三点,我都还在教室里秉烛夜读,“深山”与“老林”重重包围着偌大的教室与渺小的我。
夜色越来越深,愈来愈重;夜色越来越浅,愈来愈轻。
我听得见自己的翻书声,我听不见自己的翻书声了。
“高考之前半个月左右,班长牛大忧心忡忡地对我说——
‘鸟二哥,你这样地拼命,还要不要命呀?你不要命,我们看着心疼得要命!猫有九条命,人命只有一条!无论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命没了,什么都没了,知不知道呀?’
‘要命呢,要命呢!’
‘要命,还这么不要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
‘死了,一切都不可能了!’学习委员牛二紧接着说。
‘破釜沉舟!’
‘破个屁釜,沉个屁舟呀!再这样下去,还没高考,你就倒下了!’牛大说。
‘倒下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学习委员牛二紧接着说。
‘放心啦,放心啦,要倒下,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倒下!’我高声说。”(《无高考,不青春》)
感恩我的老师,感恩我的同学!
我之所以能够走出来,之所以能够鲤鱼跳龙门,从而知识改变命运,也得益于他们的关爱与激励。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本部长篇小说中,我装病之前的行文所描述的洪大毛老师,是想当年不懂事的我眼中、心里的洪大毛老师。
现如今回想起来,如果那一年我在鸟语花香中学复读时的班主任不是‘教育方式独具一格’的洪大毛老师,我的神经衰弱以及精神强迫症十有八九是好不起来的。
无论如何,洪大毛老师都是一个好老师——
一、他非常之敬业;二、他幽默,有一颗童心;三、推己及人,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四、我们一个个太调皮捣蛋了,他不仅没有放弃我们,还一直在关爱与激励着我们。”(《无高考,不青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鸟语花香中学读书期间,我还幸运遇到了王子虚老师。
王老师才高、德馨,是名副其实的名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的妻子杨竹香老师同样宽宏而悲悯。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他们夫妇俩一直默默无闻地关心着学生,不求名利,不求回报,无论成绩好与坏,不管家境与家庭背景如何。”(《无高考,不青春》)
在拙作长篇青春励志小说《无高考,不青春》中,鸟二哥董鸣鸟之所以能够最终彻底战胜“精神病”,从而金榜题名,不仅得益于他的老师,还得益于他的同学,包括小说中写到的虫三哥、刀四哥与猪五哥与瓢六哥、鱼七哥与八妹、九妹、十妹、十一妹等等等等。
关于董鸣鸟是怎样得益于他的同学的,在此我就不详细描述了,姑且挑拣其中两点简单地说一说呀!
其一,大家的幽默与诙谐,让董鸣鸟愈来愈诙谐了,愈来愈幽默了;大家的自嘲,让董鸣鸟愈来愈自嘲了。
幽默与诙谐,尤其是自嘲,能够转移与释放压力,可以减压。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积极向上的力量。
其二,小说中写到了一头死肥猪猪五哥朱时务一语道破天机,惊醒了鸟二哥董鸣鸟这个千古梦中之人。贵人相助。朱时务无意之中的一次点拨,一针见血,成了董鸣鸟斗争“神经衰弱”与“精神强迫症”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式的转折点。
万事都需要一个过程,或长或短。不仅如此,还需要一次契机。
高考,谁都压力重重,更何况还是一群复读生!
至于《无高考,不青春》中,鸟二哥董鸣鸟的同学又分别是怎样冲破他们高考与复读的双重压力,从而鲤鱼跳龙门的,鉴于篇幅的关系,我就不再一一道来了。
无论酸甜,还是苦辣咸,一旦经历过了,就成为人生的一部分了;一旦大悲大喜过,就成为人生之骨与人生之心了。
因为高考,历经千辛与万苦;因为高考,浴火重生。
董鸣鹤长篇青春励志小说《无高考,不青春》推荐语——
“董鸣鹤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