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病例及鉴别诊断

北京中科皮肤医院好不好 http://m.39.net/pf/a_4651571.html

这是几个典型病例:

病例1,男,28岁。病自年,认为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觉得自己心里想的都会被别人讲出来,有时觉得被人监视、被人跟踪。一直用利培酮治疗,剂量在3到4毫克左右。病情轻轻重重,或好或坏,延续至今。利培酮剂量较大时,症状可以消失;但是一旦剂量减小,症状便又复现。此外,好几次出现情绪抑郁,甚至有过割腕行为。

病例2,男,32岁。年5月发病,出现幻听、妄想、被洞悉、被监视。从6月初开始,吃奥氮平每天30毫克,1个月后症状完全消失。后又巩固两个半月。然后开始减药,以每两周减5毫克的速度,一直到奥氮平减完。就此一直单吃五氟利多,每周四次,每次5毫克。至今,不论生活、还是工作,表现完全正常;正在考虑是否可以生育的问题。

病例3,女,20岁。病自年5月。当时认为家里有监控器和摄像头,24小时照着她。认为妈妈是一个妓女化妆成的,并在菜里下毒。走过商店时,听到声音让她下跪,又听到有人说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她的,电视里却在播放为她死后送行的音乐。从那时起,医院诊治,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一直用利培酮治疗,病情有所减轻,但不明显。9月起,联系电话咨询。换用奥氮平,从11月起剂量加到30毫克后,症状明显好转,但是还没有完全消失。于是并用氨磺必利,每天毫克。12月起,症状完全消失。在巩固到年4月后,开始减药。因为患者小时候就有上课时注意力不集中的表现,就加用了瑞波西汀。为了更彻底、更保险些,在停用奥氮平之后,家长决定再吃3个月氨磺必利。最后,在加用五氟利多每周20毫克后,逐步减停氨磺必利。如今,就单用五氟利多维持。同时用瑞波西汀改善自我控制能力。

病例4,男,20岁。两年来,不肯上学。成天缩在床上,把电视机也搬到床头。每天看电视直到半夜。第二天睡到中午,也不起床,吃喝都在床上。曾经请了不少医生诊治,都诊断为单纯型精神分裂症。但是患者拒绝服药,因而无法治疗,病人接触极差,无法肯定有无幻觉或妄想。只得让家长给予五氟利多暗服。一月后,明显好转,居然又去学校上学。自称当初曾有很多幻听,让他把电视机搬到床上,在床上生活等等。

     多动儿童的问题与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病’不一样。一般说,精神分裂症与正常人有相当明确的界限,单凭临床检查,我们就能很明确地作出诊断。如果进行普查,不管什么地方,精神分裂症的患病率总在1%上下,基本上没有太大出入。但是,一个孩子算不算‘多动儿童’,不可能为之订出‘死’标准。在这个老师眼里,一个孩子可能算是多动;但在另一位老师眼里,可能不算多动;而在母亲看来,却或许正是可爱。

     躁郁症病人的情感是十分强烈,十分显著的,然而分裂症病人则很不明显,甚至显得情感缺失。尤其在谈到夸大或失望的主题时,这种情感缺失的表现更为明显,我们应该特别注意患者有没有调节感情的能力。躁狂症病人的情感虽然处在一种异常的高度,然而他们那种随着思维内容细微变化而适切地调节改变其情感的能力却并没有丧失。在一定意义上看来,忧郁症也是如此。但是分裂症病人就不是这样:他们即使能够表露相当明显的基础感情,但仍多少显得过于僵硬强直,而且即使其心境有所变化,也常常是无缘无故的,和思想内容不相一致。

   分裂症病人的心境缺乏均匀一致性,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症状。这种不一致并不是暂时的,而是达到了精神表现各个方面不能合成统一整体的程度。如果患者的言语内容与其表情相互矛盾的话,如果他在一句话中应用了属于各种不同心境或带不同色彩的词汇和观念,而且淡漠的表情与非常欣快或极度绝望的心情同时存在的话,或者面部表情显得分裂而不相协调,例如脸的上半部和下半部表情不一样的话,那么这种病人肯定不会是躁郁症。分裂症病人可以显得愉快,焦虑,高昂,或者抑郁,他们的这些情感不仅会迅速变换,而且实际上甚至会同时并存。此外,不论他们是否高兴,是否激动,往往都能睡的很深。上述这些表现均与躁狂症有别。我们应该注意、不要把分裂症患者的那种漠不关心的自我欣快表现与躁狂症的情绪高涨相互混淆起来。

   除上述症状外,分裂症病人的缺乏主动性也可有助于诊断。分裂症病人即使伴有真正躁狂性心境,也仍然会有缺乏主动性的表现。凡是躁狂状态而没有相应的主动性过盛,那么这种躁狂就是“症状性”的,通常都是精神分裂症。一般说,躁狂症患者的主动性没有不增多的,而相反地,处于激动状态的分裂症病人都很少有主动性增多者。Brosius曾注意到分裂症病人在暴发性破坏活动之后,面对着被毁物件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如果是躁狂症的话,便会热衷于这样那样地摆弄和利用这些破损的残片。只有分裂症病人才会爬上爬下忙碌不停,而其活动又显得毫无意义。如果是躁狂症病人沉湎于这种活动的话,我们往往可以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Wernicke()曾注意到他所谓的“动作过多性精神病”——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症——在说话和动作之间不成比例。他认为躁狂症都有言语明显增多的表现,而在他所描述的这种精神病,往往只有动作增多而却始终闭口无言。但是确实也有某些躁狂症病人本来说话不多,所以这一点不一定是鉴别的依据。根据Kraepelin的意见,二者的鉴别之处在于分裂症之兴奋激动者与周围环境接触极少。一般说,他们不受环境因素的影响,“病人的活动虽多,但都有单调和强制性的特征,而且毫无意义,又不受外界影响。病人给我们的印象往往是一种娇揉做作的状态”。分裂症病人即使说话很多,但却难得与周围人们很好的交谈。他说话的动机和内容,都孤独地起源于自己。即使是狂躁性的分裂症病人,也可能终日紧闭双目,不单在病房里是如此,甚至在临床检查时也是这样。有时在分裂症的紧张症性兴奋病例,可能出现过分的随境转移,但一般都不像躁狂症那样显著,程度都比较轻。我们所常见到的往往是相反的情况,一种病理性的觉醒低下状态。

对于躁狂症的意念飘忽与分裂症的思维散漫,我们必须仔细加以区分。在分裂症病人发生狂躁发作时,这2种障碍都可出现。但是我们必须记住,意念飘忽决不会引起概念松弛或逻辑倒错。在一瞥之下,往往难以区分意念飘忽与思维散漫,因为二者似乎都显得漫无目标。其实,意念飘忽并不是真正的缺乏目的方向,只是其方向在经常改变而已。当思维在作分裂症式的跳跃时,也不是什么联系都中断了,我们常可发现此时的联想方式与比较肤浅的意念飘忽的联想有些相似或者甚至相同。然而,分裂症的联想往往是荒谬奇特,甚至是无耻的。而躁狂症的真正的意念飘忽,其坦率的联想却是正常人所能理解,而且也是正常人所常有的,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例如押韵等等。有一些本身虽属正常或者仅只显示出某些意念飘忽迹象的联想,如被用在缺乏意义而且又缺乏统一协调情感的语句之中,也就会令人觉得荒谬奇特。这就是分裂症的表现。

躁狂症病人在言语和写作中都会流露出激动心情。与此相反,分裂症病人在丝毫不激动的情况下也显得混乱不堪。只有分裂症病人才会一口气写下整整三十页信纸而其内容却完全散漫破裂而毫无意义。也只有分裂症病人才会在完全唐突、毫无条理的动作中,毫无差错地编结成一双袜子。

此外,从患者对自己行为所作的解释,也可以鉴别分裂症与躁狂症。躁狂症病人往往对他们的行为作出似乎很合理的解释:把毁坏家具的原因归咎于护士态度过于粗暴。而分裂症病人则往往提出种种荒唐理由,例如他打破玻璃窗的原因是护士穿上了裙子。有时候他们认为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寻找解释理由。

躁郁症病人有时也有可能令人厌烦地重复言词,但其内容仍然显示出意念飘忽的迹象。有时候,他们也会讲出一连串漫无止境的相似概念(如名字,地点等等)。但是这种现象不应与刻板言语相混淆,如果是后者的话,其内容是毫无目的意义的。如果病人持续不断的重复那些早先就表达过的概念,那么除非他另有什么特别有兴趣的动机,否则就肯定不是躁狂症。真正的间接联想在躁狂症是很罕见的,而在分裂症却十分常见。

分裂症另一个重要症状是患者对其异乎寻常的联想有他自己的独特的解释。像躁狂症这种意念飘忽的病人常常着眼于韵节与发音,而分裂症病人却常常利用他那些奇特联想的内容组成独特的想法并且非常信以为真。例如一个青春型分裂症女病人把台布上的缩写字母F.L.与椭圆型的台子联系在一起,不单联想到“疯狂”(folly)这个字,而且认为这就是说她是疯子。只有分裂症病人才会用逻辑倒错的方式根据偶然的表面的现象作出这样的联想。躁狂症确实也会把各种意外事件组织进自己的思路中去。他的思路会因为外界事物而完全转移,他的浮浅性可能甚至接近于毫无意义,但是绝不会达到荒唐无稽的地步。

分裂症病人在兴奋激动时,除了上述特点之外,他的娇揉做作的戏剧化动作,特别是这些动作显得既单调又难以令人理解,都是与躁狂症有所不同的地方。我们可以这么说:躁狂症病人是在演戏,而兴奋激动的分裂症病人则仅仅是莫名其妙地动手动脚而已。”(作者 颜文伟)

现在谈谈精神分裂症与强迫症的鉴别诊断:

有些精神分裂症病例竟然出现了强迫症状。是不是他们竟会转变成了强迫症?为此,我翻阅了年、出现氯丙嗪以前的有关精神分裂症的文献和书籍,发现从来没有哪一篇文献、或哪一本书提到过精神分裂症有强迫症状的说法,也没有哪一位学者提到过需要鉴别这两种疾病。实际上,精神分裂症病人出现强迫症状的问题,仅仅发生在年代应用抗精神病药之后。就是当年应用第一代抗精神病药后少数出现了强迫症状的病人;如今大量应用第二代抗精神病药后,这种病例明显增多;于是,精神分裂症与强迫症鉴别诊断的问题就更加突出了。这也是国外不少学者迄今仍然觉得迷茫的问题,实际上,在我们中国,问题早已解决了。

还是在年代,某大学一位干部的儿子因幻听而殴打父母,经我院某主任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用氯氮平治疗,取得了很好疗效,并已恢复自知、认识自己的病情。但是数月后,出现了新的情况;患者在坐下之前,必须在椅子周围转来转去,看上七、八回。有一次,母亲进入房间,他问母亲,‘你是怎么进来的?’让她重新再来一遍。母亲只得走出房间,重新走进。但他还不依,还要再来一次……;就这样,重复了7次。爸爸回家,随手在儿子肩膀上拍一下,以示亲热;但他却说这是搞同性恋,表示以后必须禁止。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明知搞同性恋不是这样搞的,但是控制不住、就会如此担心’。由于诊断和治疗遇到了困难,只得请夏老出主意。夏老决定全院老主任会诊。于是,当年的老主任们大多都参加了;在了解病情、进行了精神检查后,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有一位主任认为,这些全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因为分裂症也可以有强迫症状。另一位主任认为,根本不是分裂症,而是强迫症,因为他有这么好的自知力。我发言说明患者原来的诊断是正确的,很肯定是精神分裂症,而且已经较好地缓解。而现在的表现是典型的强迫症状,这种强迫症状并不是分裂症本身的症状,而是氯氮平所诱发的。最后,夏老总结,认为两种病同时存在。那么究竟怎么治疗呢?这可成了问题。我就提出,曾经遇到过两个病例,把氯氮平换成别的药,强迫症状就明显好转;因此建议停用氯氮平。但是主管的主任不同意,怕分裂症病情复发。于是我提出折衷办法,暂先不停氯氮平,合用抗强迫的药物。然而,如果将氯米帕明(氯丙咪嗪)与氯氮平合用的话,有可能会加重便秘等不良反应,所以我建议合用氟西汀。会诊结束,夏老总结:精神分裂症与强迫症共病,同时应用氯氮平和氟西汀进行治疗。回到病房后,先加用氟西汀20mg,稍有好转;以后剂量加到每日60mg,患者便不再有强迫母亲的行为,也不再怕父亲拍肩膀,自己坐下时也只看二、三遍。但是药费昂贵,只得出院随访。数月后,问题仍未完全解决,主管医生猛下决心停用氯氮平,改为三氟拉嗪。强迫症状就此逐渐消失。这或许是全国第一例肯定氯氮平引发强迫症的病例讨论。

从这个病例讨论之后,大家逐步认识了氯氮平会诱发强迫症的事实。某区精神卫生中心有一位主任医师听了我的介绍后,组织全市几个区合作、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在服用氯氮平的病例中,总计有10~15%左右的病例出现强迫症状。后来,不少医生在临床实践中发现,不单是氯氮平会诱发强迫症,利培酮、奥氮平、和奎硫平等新药也都有这种情况,只是程度较轻、或为数稍少,因为它们都有共同的药理特性:阻断5HT2受体。至于服用氯丙嗪等第一代抗精神病药的病人,偶尔也有出现这种情形。但是,氟哌啶醇、舒必利和五氟利多等对于5HT2受体没有什么作用的药物,就没有这种不良反应。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并不是所有抗精神病药都会诱发强迫症,也不是所有服用氯氮平的病人都会出现这个问题。换句话说,只有那些本来就有强迫症素质(基因)的人,用了会阻断5HT2受体的药物才会发生。所以,有的抑郁症患者在服用了米氮平后,也出现了强迫;因为米氮平也有阻断5HT2受体的的作用。有的病例在停用氯氮平后,强迫症状很快会自行缓解,有的就一定要应用抗强迫的药物,或许会像一般强迫症那样,难以断根。这也就取决于原有的强迫症素质(或性格)的程度了。

那么,究竟怎样鉴别精神分裂症与强迫症呢?

强迫症的特点是,患者自己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或不该这么想,但是没有办法,自己控制不了,不得不去做、或去想。这种表现,实际上与精神分裂症的没有自知的表现,有明显的不同,是比较容易鉴别的。

至于做什么,也就是强迫行为,各种各样,无法概述。举个例:强迫症患者会反复做某个动作(如洗手),但是他明知道没有意义,只是自己控制不住。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时也会有刻板重复的说话或动作,但是,他认为这是应该的,而且如果你要他立刻停止,他也可以立刻停止,不会觉得难受。如果是强迫症患者,你若要他立刻停止,他会觉得难受,甚至为此与你争执、吵架。

至于想什么,也就是强迫思维,有时较难鉴别,连一些有名的专家也会搞错。例如有一患者说,他往往想‘1+1’为什么会等于2?为什么人会说话、会走路?有的精神科医生就说,这些是精神分裂症的内向性(孤独性)思维。其实,最关键的是要问清楚:患者自己认为该不该这么想?如果他认为完全不应该,只是没有办法不想,那么就是强迫症。如果他认为应该,那么就不一定是强迫症了。有一患者说,他在考虑他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有一位精神科专家一听,就说,这是非血统妄想,所以诊断精神分裂症。其实,患者并没有肯定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只是控制不住要反复想这个问题而已,所以实际上是强迫症。实践证明,给他用抗精神病药越治越坏,改用氟西汀后,很快就好。有一患者常常想,是否有生物能够控制我们人类?有一位精神科专家没有注意‘是否’两字,便认为,这是被控制体验,是精神分裂症的特征,便用奥氮平治疗,吃10mg一粒,想得多一些,改成2粒,更见严重;停药就好些。我给他改用氟西汀后,很快就见好转。正像患者自己说的,他是‘担心’,并不认为是‘事实’。类似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我认为,关键在于要让患者仔细分清:是‘的确应该这么想’,还是‘不该这么想、而没法不想’。

以下举几个病例:

有一位强迫症患者,往往思考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不是他愿意想,而是控制不住不得不去想。医生认为诊断没有问题,都说是强迫症。在杭州治疗年余,用尽了各种药物,没有见效,便判定是‘难治性’强迫症,给予并用奥氮平,多达每天20mg,病情却日见严重。于是,转来上海求治,上海某专家如法炮制,又是一年,未见好转。最后,病家来找我。我根本不相信‘奥氮平和利培酮都是万能药’的这种说法;经验告诉我,奥氮平和利培酮,都与氯氮平相似,会引起或加重强迫症(奎硫平和阿立哌唑也是一样)。再一看,以前所用过的SSRI,都没有达到治疗强迫症所需要的剂量,例如,舍曲林只用50mg/日,氟伏沙明50mg/日,或氟西汀20mg/日。我告诉病家,不论哪一种SSRI,只要剂量到位,都能治疗强迫症,剂量如果不够,不论哪一种,都解决不论问题。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奥氮平又抵消了它们的作用,甚至很有可能反而会加重强迫症状。所以,首先必须停用奥氮平;至于SSRI,可以随便选用哪一种,但剂量一定要到位。病家已经不再信任以前用过的品种,于是我只得改用艾司西酞普兰,从每日20mg开始,加至30mg/日,便见明显效果。我再三向病家说明,不是此药对强迫症有特效,只是剂量到了位,而且已经停用了奥氮平的缘故。

另一位患者,据说原先诊断是强迫症,用氟伏沙明50mg/日和心理治疗,已经2年之久,病情一点未见好转。在我询问病情时,患者告诉我,在眼前常常看到血淋淋的画面,听到可怕的恐吓声,然而心理治疗医生要她自己去克服、去斗争;却一直没有什么效用。仔细一问,医院就已服用小剂量的利培酮,后来才出现的强迫症状,现在改用小剂量奥氮平,也没有解决问题。问题很清楚了,她不是强迫症,而是精神分裂症(那么典型的幻觉!),而她的一些强迫症状实际上是抗精神病药所引起的。以前治疗之所以没能奏效,就因为当时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剂量不到位。明确了诊断,就不应该再让患者“去自我克服、去斗争”了。如果再不抓紧时机进行精神分裂症的治疗,那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康复了。所以,我决定加大奥氮平剂量至20mg/日,‘血淋淋’的幻觉很快消失,自知力也恢复了;同时又每天用40mg氟西汀,强迫症状也有所减轻。

再有一位,是学大提琴的。由于反复讲同样的话,医生诊断他是强迫症,但是每日用50mg舍曲林治疗好几年没有见效。他常有自言自语,尤其成问题的是,常常要思考以下这些问题“我会不会不是爸妈亲生的?”、“妈妈是不是外星人?”、“穿三角裤是否就是穿了避孕套?”、“汽车会把我的头压扁吗?”、“我是不是孤儿?”,而且还要打父亲,甚至用鞭子。于是有几位主任医师认为诊断错了,改为精神分裂症,应用了不少种类的抗精神病药,但却日趋严重。到我门诊时,已经病了二、三年,花了好几万元,没有一点效果。我仔细询问患者,发现他具有充分自知。他告诉我,“明知道不应该想这些奇怪的、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控制不住,不得不去反复想。有时候还要自己问自己,也就是父亲所谓的‘自言自语’。由于父亲要加以干预和限制,不许我想,但我不想就难受,所以要打他,事后就觉得不应该”。因此,我把诊断改回为强迫症,停用所有的抗精神病药。因为家属愿意留用氯米帕明,所以我就没有用氟西汀(因为如果将氟西汀与氯米帕明合用,有一定风险),而合用了西酞普兰,每日3片,立即出现疗效,病情日见好转,从音乐学院顺利毕业,考上了某地的交响乐团,如今已是首席演奏员。我是靠什么诊断他为强迫症的呢?就因为他对自己的疾病有充分的自知力;他对于那些奇特想法,都自知没有必要去想,只是感到无法自制。至于原先治疗之所以无效,并不是诊断有误,而是药物剂量不够,因为1片舍曲林只有50mg,肯定治不了强迫症(最近国外有研究报道,能够治疗强迫症的舍曲林剂量,至少mg/日),把疾病拖了两年。

  有一女高中学生,成绩很好,名列前茅。突然出现一种怪现象:每当拿起书,就在脑子里出现“你不能念书”或“你不是人”等似乎是说话声音的想法。于是患者对着天花板大叫“我是人”来进行对抗,也没有效用。患者为此十分抑郁,到医院求治。有的医生认为是抑郁症,给用氟西汀治疗,随即患者诉述有一次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跑到身体外面、在看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医生就此说她是精神分裂症,给用利培酮治疗,未见效果,出现了两眼阵发上翻,医生就认为是癫痫,加用卡马西平。就这么折腾了2年,花了几万元,没有解决问题。家长带她来找我诊治。我认为她有充分自知,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进行对抗,应该符合强迫症的涵义。‘灵魂出窍’,只是所谓‘人格解体’,可以出现在很多精神疾病,并不是精神分裂症的特征,也不是药物所致。至于两眼阵发上翻,更是利培酮的药物副反应,当然不是癫痫。我给她停用利培酮等药,改用氟西汀40毫克,很快就得到好转。如今早就大学毕业,已在银行正常工作多年,每天服用氟西汀20毫克维持。

从这些病例可以看出正确的诊断和鉴别诊断是何等的重要!

‘精神分裂症与强迫症能不能相互转变’的问题,我的看法是:精神分裂症是精神分裂症,强迫症是强迫症,它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疾病,有可能共病,但不会相互转变。强迫症患者与其他人一样,也有1%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症,但毕竟是少数。他们的强迫症状出现在先,分裂症症状发生于后,两者的治疗结果好转与否,互不相关。我认为,并不是强迫症会变成分裂症,而是二者共病。至于有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可能在治疗过程中出现标准的强迫症状,那并不是精神分裂症本身症状的一部分,而是药物所诱发。也就因为是强迫症状,所以他们对这些强迫症状具有自知,迫切希望医生为他解除痛苦;而对于原来的精神分裂症症状(幻觉妄想),他们可能仍然没有自知,因此不要求治疗。

我认为精神分裂症疾病的本身并不包含强迫症状。以前曾有人发表过论文,认为精神分裂症病人可以有强迫症状,但有特点可资鉴别。我认为这种说法并不靠得住:

1、有人指出,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强迫症状具有‘荒谬’的特点。其实,典型的强迫症病人的强迫症状往往也很荒谬。我见过一位强迫症病人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却忍不住要探头到窗外去看孩子是不是掉下去了;又有一位强迫症患者、手里拿着油瓶往炒锅里倒油,却担心把油倒进衣柜,只得一手拿着油瓶,另一手打开衣柜仔细查看核实。但她们肯定都不是精神分裂症,没有应用抗精神病药就治好了疾病。

2、有人提出,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强迫症状的特点是‘种类繁多、来回变更’。其实,典型强迫症病人的强迫症状,其种类往往也很多,这几天是强迫性核实,过几天变成强迫性洗手……,也可以来回变更。

3、有人提出,如果强迫症状涉及‘性’的范畴,那就是精神分裂症。上海精神医学曾刊登一病例讨论:有一女病人强迫性地感到有男性的阴茎插入了她的阴道;这位教授就据此诊断她是精神分裂症。就在我阅看这篇病例讨论时,门诊来了一位男病人,先请坐在我旁边的女学生回避,然后告诉我,“走在路上时,觉得自己的阴茎插入了旁边路过女性的阴道”。他再三说明实际上没有、也不可能有此种事情,但他却为此痛苦不已。我按强迫症给予氟西汀治疗,每日40mg,二周后便见好转;说明还是典型的强迫症。

4、有人强调,强迫症必然有‘反抗强迫的意念’,否则,就是精神分裂症。我认为并非必然。有一些年代很久的强迫症病人,由于强迫症状已旷日持久,让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所以早就顺其自然、没有了‘反抗强迫的意念’。

那么,究竟应该根据什么来鉴别真正的强迫症、和作为精神分裂症一部分表现的所谓的‘强迫症状’呢?我认为关键在于患者对这种所谓‘强迫’的症状、有没有自知:如果有自知,也就是说,能够认识到这是病态,明知没有必要做这种动作或进行这种思考,实在无法自制,那就是真正的强迫症状;否则就只是类似强迫的精神分裂症的部分症状。

我们可以举几个实例来说明问题:

有一个女青年,反复将右手向后挥动,说是控制不住。不少医生诊断她是强迫症,用了各种抗强迫药,如氯米帕明、氟西汀等,但却毫无效果。来我门诊时,她表示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不必治疗,之所以这么挥手,是要把‘晦气’挥掉。我认为她对疾病没有自知,而且这种动作实际上并没有强迫症状的特点,只能算是刻板动作,而且她还赋予了特殊意义,应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结果在用氯氮平治疗后,症状很快得到好转。

有一男青年,不停地用脚猛蹬地板。另有一男青年,走路必须沿地板上的线条走。不少医生都认为他们是强迫症,但是我发现,如果对他们提出要求,他们也可以立刻中止这些动作,并不觉得难受。而且他们也不承认这些是病态表现。所以,从表面看来,似乎像强迫症,实际上却是精神分裂症,只是重复刻板动作,而不是典型的强迫动作。在应用抗精神病药后,这些症状都很快得到缓解。

有一青年,见了眼镜就控制不住、立刻把它扭成直角,或干脆断成两半。住院后,不少医生诊断为强迫症,用氯米帕明静滴与口服治疗,但未见好转;后来发展为抠挖眼睛,只得予以电休克治疗,有所好转。出院后,到我门诊诊治。我发现患者并没有认为扭眼镜或抠挖眼睛是不应该的,只认为“这是‘需要’”。所以我把诊断改为精神分裂症,用五氟利多治疗。两年后,家长特地从兰州带患者到上海来让我看一看、服用两年五氟利多的良好结果,患者已经恢复自知,认识到当时是病态,是有声音支使他扭眼镜和抠挖眼睛,两年来再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形。

正好相反的情况就不是精神分裂症。有个病例给了我很深印象:一位男青年,逐步趋向沉默,几乎不讲什么话,也不再去上学,成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几位主任医师认为是单纯型精神分裂症,用过不少种类的抗精神病药,一点也没有用,日趋严重。门诊时,即使我再三询问,他也不作回答,但是与他‘接触’时,并没有精神分裂症那样格格不入的感受,他的眼睛能够跟随医生的目光,并有所示意,而就是不讲话。有一次,他突然轻轻地对母亲说,“灰尘搞到你的衣服上了”。我就仔细询问母亲,原来他在家里并不是绝对不讲话,相反地,有时还要求很多,例如,杯子必须放在一定的地方,手一定要洗5遍,而且自己明明知道不必要,但却控制不住。我就根据这些、诊断他是强迫症,停用抗精神病药,改用氟西汀每日40mg,后来加到60mg,病情逐步好转,在家时已能正常生活;事实说明他并不是单纯型精神分裂症。

顺便提一下怎样区分强迫性思维与强制性思维的问题。精神分裂症病人有可能诉述一种情况,称为‘强制性思维’,他们感到不是自己在想,而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思维。但是,‘强迫性思维’与之不同,患者会毫不犹豫地说明,虽然控制不住地要想,但是都是自己在想,是自己的思维。两者明显不同,不可混淆。我的观点是:精神分裂症本身并不包含强迫症状,那些类似强迫的表现往往是重复刻板动作或强制性思维,与强迫症状具有根本性的区别。(本文系整理于期刊)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转载请注明:http://www.bwoaa.com/hbwh/11091.html

当前时间: